第一百四十七章 血案背后_津门风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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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七章 血案背后

  叫停了洋车,先付了车钱打发走了车夫。蓝衣社行事心狠手辣,不能让个车夫掺和进来。

  宁立言向四下看看。英租界眼下还算如日中天,租界里各项服务到位。路灯光亮十足,在距离别墅大门不远处,几个巡捕在走

  来走去,眼睛也都盯着那辆雪佛兰。

  还好。英租界的巡捕只是欠缺责任心和良知,而不缺乏专业技能。他们想必也看出了这部车子的不寻常,但是在租界里当差,

  脑子必须好用,不能随便得罪人。即使对车辆有怀疑,也只是在附近看,没去盘查惹事。可是车里的人一旦对自己不利,他们

  必要有所动作。

  在英租界射杀特务处华人督察,这必是要通天的案子。英国人未必在意一个中国人死活,但一定会在意自己的面子,就为了维

  护体面,也必然会穷追不舍。

  不管是蓝衣社损失的几个特工,还是王仁铿那帮人在码头喂了半夜蚊子,都不足以让王仁铿做出这种冒险行为。何况这两件事

  是否能算在自己头上还大有可疑,不至于因此就对自己下杀手。

  王仁铿不是个讲道理的人,但是并不缺乏理智。对普通人可以犯浑,面对英租界的华人要员,他还是得讲点道理才行。自己这

  位前世教官是暗杀专家,却绝非一个匹夫莽汉,绝不会为了一时之气,让自己在英租界无处立足。

  有了这个把握,宁立言的略微放松了一些,迈着步子向汽车走去。没等走到车前,车门一开,王仁铿从车里走出来,朝着宁立

  言道:

  “立言。你这家里也没个下人,想找你都没处找去,只好在车里等……没想到,惊动了那么多弟兄。你要是不来,我也得走了,

  再不走只怕该有人过来查证件了。”

  宁立言一笑,“郑先生说笑了。眼下租界治安不好,我又是他们顶头上司,这帮人用心巴结差事,这也不算稀罕。借他们几个胆

  子,也不敢打扰郑先生。我这刚搬家,还来不及雇人,慢待了郑先生,您还得多原谅。”

  “立言客气了。你如今是英租界新贵,我可是不敢生你的气。”

 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宁立言的别墅之前,宁立言拿了钥匙开门,两人一路来到书房,等拉亮电灯,王仁铿看着车轮形靠背扶手

  椅,不住点头:

  “这是罗伯特亚当的手笔,地道的英国货。便是在大不列颠,也是贵族的享受。立言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主,不让自己受委屈。”

  宁立言来不及烧水煮咖啡,只好拿了汽水出来,放到王仁铿面前。“这是老房主留下的。他回国回的急,留在中国的东西基本都

  没带走,倒是便宜我了。其实要说享受,英国人还是比不上咱们。等我有了工夫去趟北平,到琉璃厂转一圈,淘换一堂正经的

  旧家陈设,方才算得上气派。只不过如今刚刚当差,英国人要抓租界治安,这差事就着落在我身上。一大堆事放在那,实在是

  走不开。”

  王仁铿一笑,“英租界号称天津各租界中治安第一,可是自从九一八之后,便也是有名无实。说到底,还是人的问题。一帮酒囊

  饭袋,又哪里管得好治安。能让立言做督察,是他们的福分。”

  “郑先生过奖。总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。其实租界华界的警员素质相差无几,租界的华捕也没比华界强到哪里去,差距全在

  责任心上。大家都认真办差,治安自然就能好。敷衍了事,什么也做不成。我既然做了这个差事,就得做出个样子来,免得让

  英国人笑话咱天津没人。”

  “立言这话说到点子上了。其实国家的事也是一样,只要人人为国效忠,咱们偌大中华,还能怕了小日本?只可惜咱们中国人太

  多,私心太重,大家都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,看不到国家利益,结果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。攘外必先安内,若是国内始终是

  这么个情况,又如何能抵御外寇?”

  这话也有脸说?

  宁立言心里嘀咕着。按着总裁的英明决断,便是要天下人都自觉自愿为他牺牲钱财性命,方算的上没有私心。

  以无数无名的华盛顿来造就一个有名的华盛顿,以无数无名的岳武穆来造就一个中华民族的岳武穆。但是这些无名的华盛顿、

  岳武穆里,肯定不包括总裁及他的亲信朋友在内。他的财富性命,也断然不会列入可牺牲的范围之内。

  不是国人私心太重,而是凯申先生自己全无公心,天下人又怎会为其效力?桀纣当道,出现西岐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,指望

  人人都是闻太师,纯粹白日做梦。

  宁立言心里想着嘴上敷衍,靠着对王仁铿的熟悉,宁立言知道对方想听什么,也知道怎么应付这个特工老手。这大概算是他重

  活之后,最大的一个法宝。

  王仁铿对于宁立言的态度看上去也很满意,至少那几名属下的损失,以及太古码头的事都没提起。当天晚上在太古,由于王仁

  铿没看到宁立言,也就没开始行动。宁立言也装着不知道,宾主之间推心置腹,好一副不打不相识的知己模样。

  说了一阵闲话,王仁铿才切入正题:“今天立言去了海泉池?”

  “是啊。郑先生果然消息灵通,刚刚发生的事,已经知道了?”

  “巧合而已。我的一个手下要去海泉池洗澡,不想正遇到这件事。你也知道,我们的人在华北不能随便露面,所以没和立言打招

  呼。死者是个码头工人,这种人的死活,英租界应该不会放在心上。立言一个督察长,跑去管这种小事,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

  吧。”

  “话虽如此,但是死得是码头工人,也就是我手下的兄弟。自己的兄弟让人杀了,做大哥的若是不闻不问,今后还怎么出来见人

  啊?不为了英国人,为了自己,这事也得要个说法!”

  王仁铿一挑大指,“说得好!不愧是燕赵之地的好男儿,为人行事都有侠烈古风,令人佩服。不过……如今局势复杂,天下之事

  ,不是单纯对错二分,就能说得明白。立言有这份血性是好事,但是也要用对地方,否则不但会惹祸上身,更会坏了大事。”

  宁立言眉头一皱,“这话怎么说?”

  “人命关天。租界这个地方,尤其如此。若非迫不得已,何以非要致人死地?何况杀人之后还要大张旗鼓,背后自有隐情。我们

 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,要多想想背后的根由。说不定死者取死有道,又或者这背后关系着什么大事。立言初到英租界,要办几

  件漂亮的案子取信于洋人,此时断不可节外生枝。若是被一些小事牵扯了手脚,便是因小失大。”

  到此时,宁立言已经确定,这起杀人案以及华子杰方才说得几起案件,要么和王仁铿有直接关系,要么就是他知道内幕。

  从那种粗劣的杀人手法看,不像是蓝衣社的人直接上手。即便是最蹩脚的特工,也不会杀人杀得那般拙劣。

  王仁铿是杀人专家,要想结果几个苦力犯不上去雇佣外行人节外生枝。这样分析,王仁铿很可能是知情者,但是没有参与行动

  。

  比起其他人,王仁铿对自己的了解更多,之前自己凭着一些细微线索就找到他头上,加上绑架案的破获,让王仁铿对自己忌惮

  。这次登门,实际是警告,告诉自己少管闲事。

  死者必然和蓝衣社有过节,而且身份神秘……宁立言心思电转,脑海里闪出一个大胆的结论,但是随即,自己也被这个结论吓

  了一跳。若果真如此,王仁铿乃至蓝衣社便不是简单的装聋作哑,而是推波助澜,帮助外寇残害本国志士。

  联想前世军统的作风,以及内部传达的种种规则,宁立言越发相信,自己的猜测是对的。看似不起眼的一桩杀人案,背后牵扯

  的势力却非同小可。若是揭露事实真相,只怕天津城内,都得有一场大风波。

  他心里想着,脸上则带着为难,与王仁铿周旋。退让的太早,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。退让的太晚,就会惹祸上身。这种尺度的

  拿捏,是个吃功夫的活。两人反复推磨,磨蹭了二十几分钟,宁立言才终于被说服,点头道:

  “如果这件事真的关系重大,宁某也不会只为了一时之快,破坏局面。。”

  “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。眼下的英租界,需要的是安定祥和,不能闹出恶**件。左右就是一个苦力,又不是在籍公民,你把

  案子淹下来,英国人是不会知道的。大不了多给苦主几个钱,千万别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。你想想看,一个绑架案已经让人心

  惶惶了,若是再出个杀人案,租界力人心不定,说不定人们就要逃去日租界。到时候不是白白便宜了东洋人?现在就是要求一

  个稳,别让个小事变成大害。”

  一派胡言。

  宁立言暗骂着:天津的老少爷们又不是傻子,谁没事往日租界跑?所谓的求稳,就是要让自己学钱大盛尸位素餐,为虎作伥。

  固然做了英租界的警察,为虎作伥乃至助纣为虐的事少不了,可是想想张冲以及华子杰,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释怀。难道开门

  第一案,就要不了了之?心里想着,嘴上则不住地称是,仿佛真被说服了。

  王仁铿看着宁立言的样子,点头笑道:“我就知道,立言是个明白事理的人。不是那种一根筋。你能想通了,那就最好不过。今

  后咱们两边继续合作,有我帮你,保证你官运亨通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停顿了片刻,又道:“对了,我想起来一件事。汤二小姐似乎和几个同学,准备办一份报纸?名字好像是叫新女性

  ?原本她们选的地方是意租界,不知道怎得,现在似乎要往英租界跑。几个女学生,哪里懂怎么办报纸?要是被人骗了,可就

  大为不妙。好在我在租界里有些关系,自己也是做这行的,可以帮她。有什么不懂得,让她只管来问我。另外我可以介绍个印

  刷厂给她,保证价格公道,格外克己。这是咱们的交情,你不必谢我。。”

 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告辞,宁立言将人送出门去,两下挥手告别。回到书房里,看着王仁铿喝剩下的半瓶汽水,宁立言久久无语

  。忽然一把抓起汽水瓶,重重扔在地上。

  一声脆响,汽水瓶四分五裂,粉身碎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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